【汽车之家】《“汉诗维度”:让汉语在分行写作中绽放》|北京文学 —
来源:永利集团(中华大区官网认证)·304am官网 更新时间:2024-10-31 13:18:06
《北京文学》创刊于1950年,汉诗维度由北京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管、让汉北京文学期刊中心主办,语分是行写一份刊登包括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作中绽放散文随笔、北京汽车之家诗歌和文学评论等多种优秀作品的文学大型综合性文学杂志。《北京文学》目前拥有两本杂志,汉诗维度原创版《北京文学》(精彩阅读)刊发中短篇小说、让汉报告文学、语分散文随笔、行写诗歌和文学评论。作中绽放主打好看小说,北京聚焦报告文学,文学力推青年诗歌,汉诗维度追求清新感,现实感,大众性和可读性。
《北京文学》2023年第1期封面
宋宁刚,毕业于南京大学,哲学博士。著有诗集《你的光》《小远与阿巴斯》《写给孩子的诗》,诗论集《沙与世界:二十首现代诗的细读》《长安诗心:新世纪陕西诗歌散论》等。曾获陕西青年文学奖、入围第十一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等。现任教于西安财经大学文学院。
通读2023年度《北京文学》所刊发的诗作,看到其中的栏目——“汉诗维度”分为两个常设的子栏目:一是“云汉”,每期推出几位诗人的一组诗作(少则一两位、多则七八位);二是“星群”,每期刊发十位以上诗人的诗作,每人一到两首不等。
此外,不定期地设置有一个与《诗刊》合办的“共同发现”子栏目,每次重点推出一位“新发现”的诗人诗作并配发一篇评论。2023年的天眼查12期中,“共同发现”共推出王彻之(第7期)、张小末(第8期)、贾想(第9期)、谢健健(第10期)、陈丙杰(第11期)、加主布哈(第12期)等六位诗人,并分别配发了程一身、安琪、傅元峰、胡桑、赵目珍、卢桢六位诗人批评家的评论。
《北京文学》2023年第2期封面
“云汉”栏目在常规推出若干诗人诗作的同时,还重点推出了巴音博罗(第2期)、赵汗青(第5期)、魏伸洲(第6期)三位诗人的诗作并分别配发来自吴玉垒、钟鸣和赵汗青的评论。
以上九位诗人的诗作,可说是2023年度《北京文学》诗歌栏目中,分量最重的作品。尤其像魏伸洲这样的诗歌“圈外人”,杂志在刊发时慨然给予六个页码、刊出约30首诗,实在是极罕见的。这组诗也确如阳光下的绽放的花朵,风中摇曳着,散发出源自自然生命的灵性光芒。这样的诗不像是“写”出来的,而更像是诗思在自发的流动过程中,被原本无心的作者“捕捉”住的。如此见真心、见本性的写作,在张小末诗中也表现得比较突出,虽然有些诗行尚有稚气。
另一个极端则是虎扑赵汗青和王彻之的写作。赵汗青的《1997年冬,赵汗青致卞之琳(组诗)》,其中大多数诗作,都是与前人对话的“致敬诗”,对象包括卞之琳、李香君、王希孟、鱼玄机、张国荣等古今人物。王彻之的《佛罗伦萨来的明信片(组诗)》,在异域与本土、状物与写人、时间与空间、往昔与现在等多重交错中展开。其稳健叙事,以及相对的长句与长篇(13首诗中,大半都在20行以上),都会让人想起臧棣的写作。
两相对照(王彻之与赵汗青 / 魏伸洲与张小末),可以看出后者有将写诗日常化的倾向。也即,诗当然是“捕捉”到的,但也是“写”出来的,是在心神的高度沉浸之中,摹写心绪与神思的幽微流动,仿佛意识流小说那样,更需要工匠精神的苦心经营(或许这也是程一身称王彻之有“大师气象”的原因之一)。
谢健健的诗也多是“对话”,与古人、与朋友、与地方等等,仅从诗歌题目即可见一斑,如《紫云湖夜游,兼赠诸友》《渴水少女——兼赠柳越》《入藏行》《嘉峪关往事》《看<敦煌之春>,兼怀常书鸿》等,只是谢健健的写法,相比上述王、赵二位,更直抒胸臆,也更好读一些。
《北京文学》2023年第5期封面
九位被重点推出的诗人,绝大多数都是青年诗人,有更具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前辈或同龄人为之写评、推荐,是极好的奖掖、扶携新人的方式。此种做法很值得推广。只有这样,文学的发展才会更加良性、更有温度,也更持久。
在“云汉”栏目中,我们看到从“40后”到“90”后,从叶延滨、孙文波、小海、刘川、胡亮到张二棍、吴小虫、左右等,代际丰富、写作风格也极为多样的诸多诗人的身影。从“星群”中看到的诗人面孔更多,特别是“90后”与“00后”等年青的新面孔,占比很高。虽说年青,“90后”和“00后”诗人的作品,却不乏细腻新鲜的表达和深湛宽广的思考。
《北京文学》2023年第6期封面
总括来看,一年当中,“共同发现”栏目共推出诗人6人,“云汉”栏目共推出诗人约40人,“星群”共推出诗人逾200人,“汉诗维度”全年共推出诗人超过250人。作为一个综合性的文学期刊,《北京文学》刊发的这个数量实在不能说少。上述三个不同的子栏目,共同构成一个金字塔状的形态,既突出重点,也兼顾发掘新人、展示当下诗歌写作现场足够的多元性与广阔性,甚至饱满的可能性与无限性。
2023年度《北京文学》所刊发的诗中,有相当一部分以组诗的形式出现。一方面,我们可以比较充分地从一组诗中看到一个诗人的写作倾向;另一方面,从组诗中也可看出一个诗人怎样从一个主题开掘,进而展开写作的可能性,在情感和智性的表达上也更具完整和系统性。
所刊之诗的作者,来自社会各行各业,不仅身份多元,更来自大江南北,全国各地,显示了《北京文学》极大的包容性与含纳力。许多写作者,一如魏伸洲《舞者之诗(组诗)》的前面所写,“也许我不是专业的文学从业者,但我热爱文字等同于舞蹈,甚至更多”。由此也可见,刊物作为一个载体和舞台,所展露出的无限活力与生机,在给予诗人和诗歌机会的同时,也收获着更为宽广的作者与读者面。
从所选诗歌的写作话题与内容来看,有以下三个突出的特点,也算是2023年该刊物在诗歌选发方面的特色。
一是诗人与作为精神资源的诗及诗人之间的对话。
除了前述赵汗青、王彻之、谢健健等人的写作,在2023年《北京文学》所刊出的其他诗人诗作中,也多可见。如曹文军在《诗经的草》中所写:“《诗经》是每个人的无名地块 / 一百七十八种植物,如果不翻译 / 我至多认出三五种”。关于《诗经》内容的研究有很多,但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草”上,角度独特。也可见出,一个诗人对作为汉语诗歌源头的《诗经》有意识地学习,并将其转化为自己写作的资源。
史迎凤在《你好 清照》中,全诗直接以“你”为倾诉对象,直到最后诗人直接表达自己对李清照特有的情感:“你好 清照 / 你是世间所有女儿的骄傲 / 有人说 字里行间 我有你的影子 / 君莫笑 人将老 我想做千年后 你的知交”。
刘崇在《直言书致李白》中同样是直接对“你”诉说仿佛李白就坐在诗人对面,两人促膝长谈,“你与大唐对坐 / 看鹦鹉的翅膀埋在细软的石沙 / 有马车轰隆驶过梧桐遍布的山峦”。
伽蓝的一首诗的题目直接就是《马致远》。在这首诗中,同样可以看到对诗人马致远《天净沙·秋思》一诗的“引述”与化用——“夹杂着枯藤、病树,黄昏 / 像一面响亮的锣敲响绕膝的尾音”“他说,马是瘦了点,人是天涯了点”“他说肠断,黑夜就在晚霞的绚丽处 / 泼墨,搅动一阵风云变幻的天籁”。
吴小虫的《老舍故居门外,读其<端午>诗》,以一个现代作家的一首诗,作为自己书写与“对话”的对象。
这类诗所写,并非对已有的诗歌内容和诗人风格的“复述”,而是基于诗人长期的阅读和积累,从个人的情感倾向出发,直接表达写作者对自己所关注的诗及诗人最真实的尊重与喜爱,至少是后者对自身的触发。这样的“对话”,使诗人有意识地反观中国传统诗歌以及诗人的创作,并非单纯的复古、崇古,而是在盘活利用传统的诗歌瑰宝,从中汲取创作灵感;同时,也扩展了当代诗的创作可能性,使其在与传统精神资源的互文中,得到滋养和丰赡。另外,也如前所说,使得诗的写作更加日常性和可持续性。
《北京文学》2023年第9期封面
二是诗人不约而同所触及的亲人主题,也即写到亲人的生与死。
生与死的戏剧每天都在上演。可是从2022年底到2023年初,死的意味更为深痛。那时,国人刚从三年封控中缓过身来,遭逢大面积的感染病毒,很多人排着队、结着伴,甚至相互挤着猝然死去……
诗人刘川在第一期的第一首诗中就写到了“死亡”。《日常生活手账(组诗)》,在很平常的生活状态下,想到自己那已经离世的姥爷——
“家里暖气试水 / 咕噜咕噜 / 像我姥爷 / 打呼噜……虽然死了都好多好多年了 / 每年冬天前 / 还会特意回来一趟 / 在我家暖气里 / 试试水 / 热不热”
也因此,在此后的每个冬天,诗人都会想起那个打呼噜的姥爷,这种生活化的写作与重要的人物之间形成一种联系,并且赋予简单的日常生活以诗意。
苏仁聪在《2021年最后一首诗》中更加隐忍而克制地表现了死亡的人们:“搬去天上居住的人 / 一直没有回来 / 他不再想念尘世的亲属 / 尘世的亲属去看他 / 也没有再回来……”将去世的人们写成在“天上居住的人”,巧妙地化解着死亡的沉重感,也将沉痛转化为一种更为悠长太息般一直存在的隐痛。
《吴少东的诗(五首)》中写到,“母亲最后的几年时光 / 就住在我的书房里 / 床头床尾都是 / 整面的书橱 / 那些立着的书籍 / 紧挨着,像她的子孙 / 母亲像本枯黄的线装书 / 在小床上早睡早起”。诗人将“母亲”比作书房里的一本书,是书房里众多书籍中“枯黄”的一本,读来令人心惊,而又温暖——暖中又带着痛——即便母亲后来去世,书房里依旧留有母亲的气息。
牛梦牛在《我的母亲,从另一个世界来看我》一诗中,写自己梦中离世的母亲的模样:“我的母亲 / 从另一个世界来看我 / 她不说话,只是站在床边看着我 / 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死亡,终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死亡并非消失,对于生者来说,也并不意味着单纯的遗忘。那些离世的亲人,像是无数散落在我们四周的尘埃,无论我们是否抬头,他们都在我们身边,甚至不用有意去回忆。关于死亡的书写,既是对死亡的安放,也是记忆的延伸,更是人类生命之链的精神联结。
《北京文学》2023年第10期封面
三是诗人自我内心与外在世界的对话。
广义来看,所有的诗都是诗人内心与自身以外世界的对话,甚至可以说,所有的诗都是诗人情感与思想的外显。而从2023年度《北京文学》所选发的一些诗来看,不只是诗人自我情感的输出与释放,更是诗人在自我与现实事物之间建立起一种密不可分的联系的方式。这种外在结构上的关联,使得诗人的内在情感得到充分伸展。
如巴音博罗的组诗《钢铁厂是一座闪着炭火的村庄》中所写:
“我看见铁的面孔隐藏在群山之中 / 铁的肩膀和铁的手臂像大树 / 伸举向苍茫的穹空”;“在矿山,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我眼睁睁看见大地的胸膛被扒开 / 裸露出那红彤彤的心脏 / 我们在古老的血液中焠炼这铁 / 我们的手,一律指向黑夜”;“我要打开这凤凰重生之路 / 是为了扔掉这枯萎的肉身”;“我们攥紧了命运,当秋天通过这阴暗的道路 / 暴风雨摧毁的一切如今又重新被镀亮 / 我们压低嗓音,收拢翅膀 / 仅仅为了更久远的歌唱”;“如果突然之间风沉寂下来 / 一定是有新的铁在诞生 / 如果漫漫长夜中的火熄灭了 / 一定是轰隆作响的钢铁厂给我们带来了黎明”……
这组诗是巴音博罗“在鞍山钢厂和矿山考察时的随想”。它的面貌和基调,与朦胧诗更为接近,诗行中将钢铁厂艰苦的工作环境、工人们不放弃、不服输的精神跃然纸上,同时也可以看到诗歌中所隐喻的“命运”,通俗易懂而又富含哲理,读来也更加朗朗上口,适于朗诵,更适于普通读者接受。
虽然当代很多诗人已经很少以这样的方式写作,但是从巴音博罗的诗来看,这样的写作方式依然有它自身的生命力。由此也可看出,刊物也像一个陈列馆,鼓励不同的写作方式,也向读者呈现各种写作样式的可能性。
《北京文学》2023年第11期封面
除了以上几个比较鲜明的特点,其实还可以从所选诗歌的结构、修辞、语言,以及所传达出来的情感、所表现出的意蕴等各方面稍作展开;或者,也可以从诗歌写作者的不同年龄分布以及不同的写作倾向稍作论述;再或者,有些诗相较而言比较晦涩难懂,本需要更多的批评与辩驳、对话与研究,有些新的写作倾向,也值得关注与讨论,还有一些新的尝试,需要对话与探究。此外,《北京文学》对作品与评论并重(这一点不只体现在诗歌栏目,也体现在其他栏目——从为作品配发短评的量来看,《北京文学》在国内文学期刊中堪称独步),也很值得一说。虽然这些方面,限于时间和篇幅不能一一展开,但是读者仍可根据自己的阅读,从某些感兴趣的方面试做一些更为深入的思考。相信在阅读沉吟之余,读者不会否认,这些诗作绽放了汉语的可能性。
最后,感谢所有的诗人、编辑,也感谢广大热心的读者,是大家共同的合力,成就了包括“汉诗维度”栏目在内的《北京文学》——一个有着优良文学传承的刊物,不断地在四季更迭中新生与发展。
作者/宋宁刚
编辑/王菡
校对/陈荻雁